文| 杜虎
一套房子，没有屋顶也没有房间，只有半截砖墙和几个破烂的铁架子，屋内杂草丛生，垃圾遍地，几乎无法下脚。可它竟然标价270万，很多人还说划得来。你敢相信吗？
这套震惊四座的铁架房，坐落在温州。据当地一房产经纪人发布的消息，它是位于市区百里东路卷索巷的“学区房”，有温州六中（即温州市实验中学）总校明年的上学名额，80平方标价270万元。
记者联系不上房主朱先生，周边邻居表示，房主为孩子上学购买该房屋，并未真正入住，大约在2019年，朱先生开始拆建房子，原先只说是小范围修缮，因而没有报批，结果直接把整个房子都拆掉了，有关部门介入，责令工程停工，遂长期搁置在此。社区书记也证实了这座房子搞到如此下场的原因。
这座没有屋顶、都称不上是“房子”的断壁残垣，以其神奇的存在，刷新了人们对天价学区房的认识。原来只是批评学区房太贵，面对温州这个特例，人们还要惊诧学区房竟然可以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存在。房子的残损还只是表象，它更明示市场对学区房的追捧，可以被扭曲到何等荒唐的地步。
按照中介的解释，买下这个“学区房”还是很划算的，单价3万多一平，远远低于卷索巷5.6万/平米的均价。实际上，现在的业主买下它也是为了给孩子在六中上学，现在到了毕业的时候，翻新重盖不仅有手续上的麻烦，邻居还不同意。买下这个学区房，有明显好处，但也是“烫手山芋”。
尽管如此，不少购房者仍对这房子感兴趣。这也不奇怪。温州六中的学区房，向来是二手房市场的“硬通货”，在当地中介行业，该校的学区房卖到了极致，有着“百东一条缝，卷索一块地”的说法。比这套铁架房更离谱的是，中介推销的另一套学区房，门口只有一条细缝通道，仅容一人侧身进出。即使这样，这个货真价实的学区房，60多平方要价高达305万元。
很多人看到铁架房、细缝房，在惊诧过后，开始替潜在的买家算账，甚至有一点乐见这样的学区房一夜暴跌、褪去高贵身份。应该说，有这种风险，因为当年以盛产“全国炒房团”闻名的温州，也开始推行初中的分流制度，为高烧不退的学区房降温，温州六中也在这个标记为红色警告的分流区。
温州在摊平教育资源，从源头上拆解天价学区房现象时，采取了总校+分校模式，即把原本属于总校片区的部分学生，分流到分校。而很多分校都是新校区，教学质量能否跟得上，还需要时间检验，这样就提高了学区房的不确定性。六中的情况特殊一点，它合并了其他学校作为分校，但因为招牌硬气，至少去年没有分流一说，但仍处于分流的红色预警状态。对铁架房的现业主来说，降价出手比有一天烂在手里强。
所以，人们在看待温州卷索巷这个简陋却昂贵的“学区房”时，争论房价多少、值不值得买，看似都没超过买卖自由的范围，可也不准备掩饰对学位的厌恶感。准确说，是厌恶稀缺的教育资源催生出畸高的房价。天价学区房之下，教育无法成功地平抑社会不平等，反而加重社会不平等。
在全国范围里，破除学区房对房产市场的魔咒，逐渐成为主流做法。但像温州铁架学区房这样的极端案例，也说明解除学区房的魔法束缚，总有时间差和地区差。要阻止这个残破不堪的学区房成为昂贵的“怪物”，仍有赖于打破个别学校对优质教育资源的垄断，这几乎是不言自明的因果。教育资源均等化，这个荒诞的学区房“怪物”就会失血，“卷索一块地”的过度喊价才能回落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