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光
三年疫情，阻隔了人们回乡的路，这个清明节终于能回家踏青扫墓、祭奠祖先了。然而，前几日，关于清明祭祀用品，浙江湖州市长兴县，开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行政处罚。
天眼查App显示，近日，长兴居安殡仪用品店因销售封建迷信殡葬用品，被长兴县综合执法局行政处罚。处罚事由显示，3月20日当地联合组织执法检查时发现，该店铺内放置有锡箔元宝、绢花、锡箔纸等殡葬用品，其中锡箔元宝属于封建迷信殡葬用品，截止被查处时当事人还未售出。长兴县综合执法局没收了2袋锡箔元宝。这2袋锡箔元宝后来被交给当地民政局销毁处置。
国家《殡葬管理条例》规定，禁止制造、销售封建迷信的丧葬用品。很多地方将冥票、锡箔元宝、纸人纸马等界定为封建迷信殡葬用品。由此来看，长兴县综合执法局发现殡仪用品店出售锡箔元宝，予以没收并销毁，也算是有法可依。不过制度虽然如此，但真要处罚起来，总让人觉得别扭，难以接受。
一则，清明祭祀活动由来已久，这一天人们扶老携幼去扫墓祭奠祖先，拿着水果贡品和纸钱、锡箔元宝，是我国已经传承了上千年的仪式。我们需要认清的是，就算是同一种文化仪式，在文明发展的不同阶段，会被赋予新的意义。
在传统语境里，烧纸钱这种仪式，确实存在一些陈旧的文化因素，过去人们相信人死后有灵魂，也需要盘缠。但是经过现代文明社会的熏陶，大部分人早就抛弃了其中的糟粕。现在大家烧纸钱和锡箔元宝，无非是为了寄托一下感情，表达对祖先的敬意和怀念。烧纸钱与其说是搞封建迷信，不如说是和故乡、祖先的一种情感链接。
殡仪用品店卖2袋锡箔元宝，被官方定性为封建迷信，既和民间习俗相违背，人们从感情上恐怕也难以接受。尽管官方提议绿色祭扫也没有错，但作为一项民众集体创造、共享、传承的风俗生活习惯，烧纸钱元宝本身就是清明节的组成部分，正如有些人反问的，如果售卖锡箔元宝是封建迷信，那我们过清明节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思的是，一些视频博主经常会搬运外国人烧纸钱的视频，并把这称为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化输出。当外国人把它当成一种异国文化习俗而乐在其中，我们却视之为封建糟粕，造也不行、卖也不行，想想都觉得讽刺。
实际上，在清明前期，各地监管部门查获生产、销售“迷信殡葬用品”的厂家店家，已经是比较常见的监管执法。相比长兴县这次只是小打小闹没收了2袋锡箔元宝，2020年某市的一个厂家，不仅被没收了几万个半成品纸质印刷品，还被处以7万多的罚款。
一边是民众无法舍弃的习俗，一边是厂家店家一旦被发现即严打的困境，这两种现象在逻辑上的脱节和民众情感上的难以自洽，恐怕还需要整个社会进一步审视，就封建迷信殡葬用品的定义，展开讨论，达成共识。
不管是为了防止山火，还是保护环境，官方提倡绿色祭扫、移风易俗的初衷当然是好的。但地方每每针对祭祀用品的“开刀”，都会引来民众的一片反对声。这些声音的存在，提醒着行政部门，移风易俗也应该考虑民众感受、尊重民俗，平日多听听民众的真实想法，了解“烧元宝”背后的精神意义。武断将其界定为“迷信”，销毁两袋锡箔元宝，除了激起民众的反感情绪，受伤的也只会是一些倒霉的小商小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