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光
“春山谷雨前，并手摘芳烟。”现在这个季节，正是南方各地的茶农采摘、制作新茶的时候。“雨前茶，贵如金”，对于喜欢喝茶的人来说，茶香袅袅，品得不光是茶叶清香，还有第一缕春天的气息。不过这两天在网络热传的一个制茶视频，却让很多人倒了胃口。
在这个短视频博主发布的视频里，一位村民扶着凳子，赤着双脚反复踩捻茶叶。他告诉博主，踩茶是为了让茶叶更细。这是湖南部分地区一直保留的传统制茶工艺。平江当地的茶农陈先生在回应媒体时解释说，因为使用一芽两叶或一芽三叶的鲜叶原料制作“烟茶”，所以才产生了用脚揉制的方法。按照传统，制茶前要烧香拜茶神，制茶人之前一周就要开始打赤脚，还要用香灰洗脚，保证脚的干净。
视频截图。
很明显，平江的茶农试图说服外界，别一看是用脚踩茶叶就觉得脏、急着骂，这都是前人留下来的法子，很干净很卫生。不光茶农，平江县的“烟茶”非遗传承人周先生也出来说了，以前茶农做出的“烟茶”一般都是自家留着喝，或者送给亲友。特别是老人家，认为用脚揉捻出的茶叶才是正宗的。一斤人工揉制的上好“烟茶”市场售价在1000元至1600元，机器制作的便宜很多。而且，这茶叶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踩的，只能由男子踩茶。言外之意，人工踩茶其实是比较高端的制茶方法，不多花点钱，一般人还喝不上。
然而，很多网友对此并不买账，脚踩茶叶的画面给人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除了深知当地制茶传统并且对此欣然接受的茶客老饕，对于一般消费者来说，一旦想到口中的茶，是别人用脚一点一点踩出来的，恐怕很难不产生生理性不适。
正如有人在留言里反驳的那样，人们对干净卫生的要求，不仅包括食品微生物的指标，也跟文明发展程度有关。在人们的日常认知里，脚远远没有手干净，因为脚是用来走路的，穿着袜子裹在鞋里，容易孳生微生物不说，也容易有味道。哪怕是茶农说得那样，提前一周赤脚散味、拿香灰洗脚，也很挑战人们的心理接受能力。
平江 茶农在采茶。图片来自平江县人民政府官网
同样的事情，此前也曾发生过。2022年央视3·15晚会，曝光了湖南一些酸菜制作企业在腌制过程中脚踩酸菜的内幕，引发舆论哗然。尽管一些业内人士表示用脚腌酸菜是一个正常步骤，几十年来都是这么做的，但是很多消费者对此并不接受。这和现在消费者对脚踩茶叶的观感，如出一辙。
当然，也有人觉得，只要卫生条件达标，是不是脚踩的也无所谓。如果质量、卫生等各方面是达标的，还非得一律取缔，是不是也有点不讲道理？从公开搜索来看，“平江谷雨烟茶”确实是推动当地村民致富的重要产业，在2020年成功申请为国家地理标志农产品，为当地村民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如果因为脚踩茶叶，影响了品牌形象，对当地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针对消费者的疑虑，地方要拿出更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用这种方式制作出来的茶叶卫生是可以达标的。如果卫生和各项安全标准达标，这种传统工艺当然就有其存在的理由，愿意接受的消费者可以用真金白银去支持，去守护传统。而不愿意接受这种做法的，也可以去选择现代工艺生产的茶叶。事实上，现在市场上大多数茶叶，已经不再是用脚踩这种方式了。
另外从新闻报道可以看出，平江谷雨烟茶虽然已经成为当地的一张名片，但也面临小作坊式发展、烟茶手艺失传等诸多困境。脚踩制茶引发的争议，可能只是困扰当地茶产业发展的一个缩影，未来是一味固守传统还是拥抱现代化制作工艺，也值得地方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