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之朱
去医院看过牙的人知道，牙椅主要是方便医生治疗病人，现实中很少听闻，因为牙椅老化出了故障、导致医疗事故的。然而，因为“牙椅过期”，广州市某口腔诊所被监管部门开出26.5万元巨额罚单，让人震惊。
据广州市人民政府官网发布的处罚公示，该口腔门诊部经营期间，当事人使用超过期限的11台牙科综合治疗机（通称牙椅）对患者进行诊疗。这些牙椅生产日期均为2016年、使用期限5年，至2022年1月已超过使用期限。
这些牙椅，每台4800元，合计货值为5.28万元，最后罚款则达到26.5万元，是货值的五倍多，这一处罚的力度确实很大，大到让不少网友直呼“太狠了”。可能执法部门想让诊所“长长记性”，而对于大量艰难求生的小诊所而言，巨额罚单往往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资料图，图文无关
“牙椅过期”该不该罚？从现有的法律法规条文看，处罚依据是存在的。根据《医疗器械监督管理条例》，医疗器械使用单位不得使用过期、失效、淘汰的医疗器械。否则，将没收过期医疗器械和违法所得、并处相应罚款。
不过，纵如此，仍有一些不解之处。
其一，罚款金额是如何确定的？11台超期牙椅被罚26.5万元，平均每台罚款5.5万元，是每台牙椅价值的十倍多。
同样是“牙椅过期”，今年4月11日，韶山市某口腔门诊也被当地市场监督管理局处罚，但结果是向使用过期牙椅的患者进行经济赔偿，共退款3万余元。今年6月，山东德州平原县某口腔门诊，因其使用的牙椅过期7个月，最终被没收设备并罚款近3万元。
这些处罚各行其是，并无统一、规范的标准，不仅罚金的差异非常大，叫法也不一致，像韶山开出的罚单就是经济赔偿，而非行政罚款。但若以经济赔偿来说事，又显得十分勉强，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患者因使用过期牙椅而遭受损害，这样的赔偿近乎“精神损失费”。
之所以产生诸多混乱，根本上在于各地依据的《医疗器械监督管理条例》缺乏细则，这也导致执法部门的自由裁量空间太大。
退一步讲，就算要治理牙椅超期，只能采取巨额罚款的方式吗？作为二类医疗器械，市面上大部分牙椅标注的有效期均为5年，这一制式设定当然有其合理性，诸如要考虑机械装置的有效性、升降开关的安全性等等，但任何设备，其使用寿命往往与使用程度、频次以及养护有关，“一刀切”固然简单易操作，但也会造成很大的资源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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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巨额罚单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媒体记者在北京调查发现，多家口腔机构近年来鲜有更换牙椅的，有的诊所开业近20年了，从没换过牙椅。有些机构的护士、个别牙医甚至并不清楚牙椅具有有效期。
20年没有更换过牙椅确实有些夸张了，但诸多事实也表明，牙椅的实际使用期限，似乎不止于标识的5年。以此倒推，以“过期”为名，课以重罚，可能有些过罚不当。毕竟，器械的过期，与药品的过期，还是有区别的。
稍稍扩展一下思路，像这样超过使用期限的医疗设备，大医院里有没有？很多基层的卫生院里有没有？如果行政处罚跳过大医院和基层卫生院，而专门挑当下生意还算不错的口腔诊所去罚，是否存在选择性执法的嫌疑？
当下的经济形势仍不容乐观，执法部门动辄巨额罚款，难免让人多想，认为监管部门又在干预微观经济，甚至给人留下“到处乱罚钱”的印象。
一言以蔽之，行政监管不是一罚了之，也不是罚得越重就越有效，而是应该以合法性为基础，执法时多考虑具体的情由，多一些审慎，能不罚就不罚、能轻罚就轻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