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杜虎
半个月之内，哈尔滨的城市形象实现了逆袭，不仅从冰雪大世界的退票风波中全身而退，而且靠“南方小土豆”的网络梗将全市旅游业打造得红红火火。如果说，网红经济已经从夏季的淄博烧烤撤退，那么，现今的哈尔滨正取代淄博的热度，成为今年冬天全国最热的旅游目的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哈尔滨的行政机关对这波旅游热的准备及应变，是主动自觉的。去年12月18日出现冰雪大世界的退票事件后，景点和当地主管部门的危机公关很有成效，以最快的速度止损，而且创造性使用“南方小土豆”这个网络梗——不是转移舆论焦点，而是围绕南方游客，建立讨好型旅游环境。
有游客指出公交站牌破旧，看不清站名，哈尔滨连夜更换了新站牌。哈尔滨人大接待中心看到游客蜂拥而来引起的住宿难，专门留出10间房提供给游客，不涨价，不降低服务标准，尽管数量很少但诚意满满。这与全网抱怨雪乡天价民宿、服务匮乏形成鲜明对比，网友使用“尔滨”这个昵称赞颂这座城市。
2024年1月4日，第25届哈尔滨冰雪大世界内的冰雕吸引游客观看。中新社发 赵宇航 摄。来源： 东方IC
元旦三天，哈尔滨旅游业收入60亿元，创下历史最高记录。冰雪大世界走出争议，每天接待上万名游客，哈尔滨中央大街人山人海，三天的接待游客量接近300万人次，马迭尔冰棍的销售量达10万支。东北虎林园、哈尔滨极地公园、松花江冰雪嘉年华、太阳岛雪博会等景点都成为热门旅游打卡地。
但就在哈尔滨政府及市民沉浸在观光业强势复苏的同时，网络上开始形成了另一股争论，那就是哈尔滨旅游中将南方游客称为“南方小土豆”，是真的好客，还是一种冒犯之举？这场争议也引来女权人士、语言学家参与其中，给网友带来了自我矮化的性别服从、人类学身高统计、语言幼稚化的符号意义等高深知识。
站在“南方小土豆”这一边的则认为，这个叫法是爱护，是善意的调侃，是为了拉近与游客的距离，没有一丝一毫的坏心眼。可反方辩友不以为然，认为搞旅游也不能对网络梗随便就拿来主义，只要少数人觉得被歧视，那它就构成冒犯，就不该用，起码官方旅游宣传就不能张口闭口“南方小土豆”。
更有甚者，有女权主义人士很生气，她们从性别不平等的角度，认为不管是自称还是称呼别人为“南方小土豆”，都是在无形中支持温柔、恭顺等女性刻板印象，所以她们把“南方小土豆”当作“男方的小土豆”来批判。有人说这是上纲上线，女权主义者断然否定，争吵于是停不下来。
从客源地的集中度来使用“南方小土豆”，“尔滨”本以为既追随了网红经济，又迎合了年轻人的网络喜好，哪知道现在竟被指控是歧视，是冒犯南方人，这等于是在形势一片大好中飞出的网络冷箭，有可能破坏哈尔滨文旅苦心打造的成果。哈尔滨文旅部门估计是紧张的，估计也在密切关注“南方小土豆”的舆论动向。
单从网络规律来说，有争议不一定是坏事，尤其是这种有说好、有说不好的争议。“南方小土豆”这个话题，随着不同意见的争来吵去，很好地制造了网络关注度，与此紧密挂钩的哈尔滨顺理成章地获得流量关注，进一步地，有人会搜寻争论背后哈尔滨的旅游现实，争议转化为实际旅游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2024年1月4日，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道里区江畔冰雪嘉年华园区内，白色雪狐吸引了许多游客打卡拍照。来源：东方IC
考虑到“南方小土豆”使用的东北场景，很难说是带着恶意，至于女权主义者所指责的油腻味，也有点代入了被迫害的感觉。对具体的南方女游客来说，如果她在哈尔滨或在其他场合下，被称为“南方小土豆”而感到不适，完全可以直言不讳地说不。要是想表现更强烈的态度，她不妨用“北方大马猴”来反击。
换句话说，这种以外形或民风的某种总体印象，来指代地域群体的称谓，个人大可以一笑置之，毕竟群体与个体之间的差异太大，谁也没必要主动领受群体“大帽子”，为之愤慨则更没有必要了。就像杨丞琳笑言的河南人怎样怎样，也有许多河南人不认为是冒犯一样，“南方小土豆”的争议确实是闲出来的争议。
至于从语言学的角度来分辨“南方小土豆”，得出南北方文化碰撞，指出是“一种不同地域背景主体在进行对话时的新相处模式”，有点不知所云。中文汉字的象形与会意，本来就会得出各种仁智互见的意思来，这个要具体分析。至于从“南方小土豆”中看见对南方人的整体歧视，确实需要很大的眼力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