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6 月 2 日

乌尔出土的青铜锄头，有柄套，属早期王朝第三期，公元前 2600-2300 年。/ 照片由大英博物馆提供，知识共享许可

无论这首歌曲有何用途，它显然非常流行，因为已经发现了许多副本。

引言

《锄头之歌》是一首苏美尔赞美诗，歌颂锄头的多种用途，并将其与伟大之神恩利尔创造世界联系起来。由于美索不达米亚的经济几乎完全基于农业，发现一件农具成为赞美诗的主题并不令人意外。

这首诗的年代可追溯至约公元前 2000 年，其抄本在尼普尔（亦称尼布鲁）以及其他许多地点被发现，时间从 19 世纪到 20 世纪中期。学者们对于这首诗是否可以定义为创世神话存在分歧，尽管诗中确实包含许多元素暗示了这一点。一些人认为，这首诗很可能像今天人们在执行重复性任务时唱歌一样，由田间劳作者和农民演唱：既是为了消磨时间，也是为了为工作建立节奏。

这从“锄头”一词——al——在整个文本中的重复以及其他包含 al 的词汇和名称中可以看出。原始语言中 al 的持续重复会使歌曲成为绕口令，从而成为一种娱乐形式，同时也会产生节奏感。一些学者，包括杰里米·布莱克在内，认为它很可能不是在田野中演唱，而是在课堂作为教育过程的一部分，学生首先抄写然后背诵文学作品。

无论这首歌曲有何用途，它显然非常流行，因为发现了许多副本，其中一些在部分行中存在轻微或显著的差异，但所有副本显然都是同一作品。锄头之歌至今仍然是美索不达米亚研究中的热门作品，因为它是最常被收录的作品之一；正如 2000 多年前它似乎就是热门作品一样。

背景

与美索不达米亚几乎所有的文学一样，该作品的作者不详，其创作背景也不明。该作品创作年代约为公元前第三千纪末期，其中约公元前 2000 年最为人引用。尽管学者们对作品为何或何时被创作存在分歧，但已确定它曾用于埃杜巴（“泥板屋”），即培养美索不达米亚社会识字成员的书写学校。

学生们开始他们的教育，掌握楔形文字的书写艺术，然后过渡到复制被称为《四首诗》（四首诗的组诗）的相对简单的作品，之后被分配到《十首诗》（十首诗的组诗）的工作，后者难度更高。《犁歌》被收录在《十首诗》中，学生需要掌握它，然后才能继续学习更复杂的作品，最终获得毕业资格。

苏美尔语刻字的石板。左：宁吉尔苏神庙，吉尔苏。右：宁达拉神庙，乌鲁克。年代约为公元前 2141 年至 2122 年。/ David Morgan-Mar 摄，Flickr，知识共享许可

学者杰里米·布莱克提出，al 的重复是一种有目的的文字游戏，学生们在抄写这段文字后会被要求背诵。布莱克评论道：

美索不达米亚的锄头更像是镐头，而不是现代园艺用的锄头。它的宽刃与柄垂直，这意味着它既可以用作镐头来破土，也可以用来耕作和整平土地。由于尼布尔的抄写学生大多是注定要从事寺庙管理工作的富裕城市居民，他们中没有人可能见过锄头的实用端。这部作品或许应该被视为同时提醒这些年轻人机构的繁荣基础在于体力劳动，而通过复杂的智力文字游戏和巧妙的起源神话将他们与这种劳动隔离开来。（312）

黑尔认为，这首诗并非只是农人反复吟唱的韵律，而是一个精密的衡量标准，用以检验学生如何掌握“al”在不同情境下的多种用途，同时它也作为一种娱乐形式，供人们在尝试背诵时欣赏。学者塞缪尔·诺亚·克莱默断言，该作品是一部创世神话，但与其说是关于世界的创世，不如说是关于使农作物得以种植、城市得以建立的主要工具的创世。事实上，克莱默将标题翻译为《铁锹的创世》，因为作品的焦点并非创世本身，而是铁锹自身的用途和奇迹。

摘要

克拉默并不否认该作品曾在教育板上使用，并且很可能同意布莱克对其用途的结论。然而，在将其视为创世神话时，他指出作品的中心“角色”是锄头，而不是恩利尔或其他许多被提及的神祇。

这首诗以恩利尔用他的巨大锄头将大地与天空分开开始，该锄头被描述为用金和青金石制成，并为人类创造了一个地方。古代的安努纳神认可他的工作很好，宁门娜（宁呼尔萨，女始神）颁布了生殖（第 1-27 行）。在第 28 行，恩利尔被他的另一个名字——努南米尔提及，智慧之神恩基赞扬的是恩利尔的锄头，而不是恩利尔本人，正如安努纳神赞扬了他的工作，而不是他。

女神尼萨巴，原本是谷物之神，但在此处与作为书写和账目之神的后期角色相关联，被赋予记录的任务，这与第 34 行相关联，在那里人们拿起自己的锄头，效仿恩利尔进行创造。因此，尼萨巴被视为一位记录人们行为的女神，而不仅仅是谷物产量或金钱收入。

一个描绘书写女神、学识女神和丰收女神尼萨巴（又名宁尼布加尔或尼达巴）的花瓶碎片。花瓶上的楔形文字铭文提到了拉格什统治者恩腾美那的名字。蛇纹石。来自美索不达米亚（今伊拉克）；发掘地点和日期未知。公元前 2430 年。/ 照片由奥斯马·舒基尔·穆罕默德·阿明拍摄，佩加蒙博物馆，知识共享许可。

从第 35 行起，所有诗句都赞美锄头及其用途。恩利尔的神庙 E-Kur 由锄头建造，空气女神和恩利尔的配偶宁利尔以及健康与疗愈之神宁尼斯娜为锄头的主宰献上祭品。恩基（另一个名字为努迪姆杜）在创造淡水领域阿布 zu 的过程中被称为“锄头使用者”，在第 46-48 行，宁呼尔萨让战神宁努尔塔（此处称为库尔-帕-埃达）帮助她建造神庙祭坛。与此同时，女神伊南娜与太阳神乌图一起建造自己的城市，而尼萨巴也在别处做同样的事情（第 52-58 行），在第 59-70 行，伊南娜的儿子萨拉（又名卡拉）请求带来秩序的工具，在其他器具中，他得到了一把锄头。

人类被理解为与神共同维持秩序的合作者，这一概念贯穿整首诗，表现为神创造万物，而人类则照管他们的创造物。就连冥界和神明正义也与锄头的工作有关，如对冥界神杜姆齐（Dumuzi）和火与炉灶之神吉比尔（Gibil）——同时也是正义之神的提及所证明的那样。在第 71-82 行中，杰辛安娜（Jectin-ana，即 Gestiana，是埃尼尔的女儿和歌神）的寺庙响彻云霄，因为埃尼尔在劳作时呼唤着他的锄头。

锄头在建造、安葬死者、作为农具以及作为武器的用途，通过提及战神和冥界之神那尔迦，以及英雄吉尔伽美什（“用锄头，他是水道的伟大理发师”，第 81 行），这一引用指的是锄头在开凿灌溉沟渠中的作用。第 83-109 行描述了万物的秩序，一切都有其位置，以及这是如何通过锄头实现的，锄头的命运是由创造之神埃尼利为这一目的所确定的。按照传统，这部作品以赞美尼萨巴为例结束，她激励并指导了诗人的双手。

以下段落摘自《古代苏美尔文学》，由杰里米·布莱克等人翻译。省略号表示原文缺失的词语或句子，问号表示翻译中的其他可能性。在翻译这一特定作品时，苏美尔语词汇按惯例跟在相应的英语单词之后。

1-7：不仅主人使世界呈现出正确的形态——那位永不改变其既定命运的主宰：恩利尔，他将使土地的人类种子从大地中孕育而出——而且他迅速分离了天与地，迅速分离了地与天，为了使人类能够在“肉身诞生之地”[宇宙中的一个位置名称]中生长，他首先将世界的轴心悬挂在杜尔-安基。

8-17：他借助锄头（al）完成了这一切——于是白昼破晓（aled）。通过分配（altare）职责份额，他确立了每日任务，并为锄头（al）和背篓规定了工资。随后，恩利尔赞美了他的锄头（al），那把用黄金铸造的锄头（al），顶端镶嵌着青金石，他的锄头（al），刀刃系着绳索，饰以银与黄金，他的锄头（al），其尖端（？）处镶嵌着青金石犁，刀刃犹如迎向宏伟（gal）城墙的冲角。主人评估了锄头（al），决定了它的未来命运，并在其头顶放置了一顶圣冠……

18-27：在此，在肉身诞生之地，他将这把犁（al）投入使用；他让犁在砖模中放置了人类的第一个模型。他的土地开始破土而出，朝着恩利尔前进。他欣然注视着他黑发的子民。此时，阿努纳神们走上前来向他行礼。他们以祈祷安抚恩利尔，因为他们想要向他索求（al-dug）黑发的子民。作为统治者诞生之母、国王诞生之母的宁门娜（Ninmena），现在启动了人类生殖。

28-34：天地的领袖，恩南姆尼尔，命名了重要人物和珍贵（kal）人物。他……这些人，并招募他们为神提供供奉。现在，恩基赞美了恩利尔的锄头（al），少女尼萨巴被委以记录决策的责任。于是人们拿起（jal）闪亮的锄头（al），神圣的锄头（al）。

35-42：恩利尔的神庙 E-kur 由锄头（al）建立，白天它正在建造（aldue），夜晚它使神庙生长（almumu）。在基础稳固的尼布鲁，英雄宁那尔塔进入恩利尔在 Tummal 内室的面前——Tummal，是母亲宁利尔的面包篮（？）——Tummal 最内室，有定期的食物供应。圣女宁尼斯娜带着黑羔和为君主的水果祭品进入恩利尔的面前。

43-45：接下来是阿布兹，狮子在其前，神力不可祈求（al-dug）：挥动锄头的人（？）（祭坛），善良之人，主神努迪姆杜正在建造（aldue）阿布兹，埃利都被选为建筑地点（祭坛）。

46-48：众神之母宁胡尔萨雅，在凯克与主神强大的（祭坛）之光同住；她还有库尔帕埃达，同样协助她进行建设工作（祭坛）。

49-51：E-安娜神庙通过锄头（al）进行了清理，为 E-安娜女神、善良的母牛（immal）服务。锄头（al）处理废墟土丘，锄头（al）处理杂草。

52-55：在扎巴拉姆城，锄头（al）是伊南娜的工匠（？）。她决定了锄头（al）的命运，以其突出的青金石胡须。乌图准备帮助她进行建筑项目（祭坛）；这是年轻乌图著名的（？）建筑项目（祭坛）。

56-58：拥有广博（dajal）智慧的女士尼萨巴，下令测量 E-安娜用于建筑项目（祭坛），然后设计了她的 E-哈蒙用于建筑（祭坛）。

59-70：测量过锄头（al）并在其轨迹中度过时光的国王（zal），英雄宁鲁尔塔，已将使用锄头（祭坛）引入反叛（bal）的土地。他征服（aljaja）任何不服从其主的城市。向天他如风暴般咆哮（algigi），向地他如龙（ucumgal）般击打（aljaja）。萨拉坐在恩利尔膝上，恩利尔给了他他所渴望的（al-dug）：他提到了战斧、棍棒、箭矢和箭囊，以及锄头（al）。杜姆齐德是使上地肥沃（allumlum）的人。吉比尔使他的锄头（al）向天扬起头——他使锄头（al），神圣的，用火加以精炼。阿努纳正欢庆（alhulhuledec）。

71-82：杰辛-安娜神庙如同一种名为"阿尔贾苏尔"的乐器，那是母亲杰辛-安娜所拥有的、能发出悦耳声音的阿尔贾苏尔乐器。主神[恩利尔]用他的锄头（阿尔）发出如公牛般的低吼。至于坟墓（伊里加尔）：锄头（阿尔）埋葬人，但死人也能被锄头（阿尔）从地下掘起。凭借锄头（阿尔），这位受到安神（宁伽尔之弟）尊敬的英雄——战士吉尔伽美什，其力量如同捕猎之网。尼姆苏恩之子[吉尔伽美什]在桨（吉萨尔）上出类拔萃。凭借锄头（阿尔），他是水道的大理师（金达贾尔）。在神庙的厅堂中，凭借锄头（阿尔），他是大臣（苏卡尔）。邪恶者（胡尔贾尔）……是锄头（阿尔）之子；他们从天界睡梦中诞生。

83-93：天上有神鸟阿尔提里古，是神的鸟。地上有锄头（al），芦苇丛中有狗，森林中有龙（乌库姆加尔）。在战场上，有战斧（杜尔-阿卢布）。城墙边有战网（阿卢哈布）。餐桌上有小碗（马尔图姆）。马车棚里有雪橇（迈亚尔特姆）。驴厩里有橱柜（阿尔吉布尔）。锄头（al）！——这个词的声音甜美：它也出现在山坡上（蒙贾尔）：山坡上的树是阿兰努姆橡树。山坡上的香气是阿尔甘努姆没药。山坡上的宝石是阿尔加梅克滑石。

94-106：锄头（al）使万物繁荣；锄头（al）使万物茂盛。锄头（al）是优质大麦，锄头（al）是捕猎网。锄头（al）是砖模，锄头（al）使人类得以存在（jal）。正是锄头（al）赋予青年力量。锄头（al）和篮子是建造城市的工具。它建造（aldue）合适的房屋，它耕作（aljaja）合适的田地。是你，锄头，拓展（dajal）肥沃的农业土地！锄头（al）使其主人（lugal）征服那些桀骜不驯（bal）的农业土地，那些不臣服于其主人（lugal）的农业土地。它砍掉恶性禾本科杂草的头，连根拔起，撕扯它们的茎秆。锄头（al）也使（aljaja）杂草屈服。

107-109：锄头（al），由父亲恩利尔（Enlil）决定了其命运的工具——著名的锄头（al）！赞美尼萨巴（Nisaba）！

结论

美索不达米亚的锄头作为大多数人口日常用于农业和建筑的主要工具，无疑是一件珍贵的物品。尽管对现代观众来说可能显得奇怪，但一首赞美如此重要工具的歌，相当于今天所唱的任何感恩圣歌，表达了对生活中所获的感激之情。

《锄头之歌》将个人的工具与创造世界的工具联系起来，从而使工作变得神圣。因此，这首歌很可能是由田间劳动者演唱的——或者至少是他们所熟知的——在完成日常工作时，他们会被暗示他们用锄头完成的工作与神祇用自己工具完成的工作相同，从而得到鼓励。

参考文献

· Bertman, S. 《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生活手册》. 牛津大学出版社, 2005.

· 布莱克、J 等. 《古代苏美尔文学》. 牛津大学出版社, 2006.

· 克莱默、S. N. 《历史始于苏美尔》. 宾夕法尼亚大学出版社, 1988.

· 克莱默、S. N. 《苏美尔人：他们的历史、文化和性格》. 芝加哥大学出版社, 1971.

· 克里瓦切克、P. 《巴比伦：美索不达米亚与文明的诞生》. 圣马丁格里夫出版社, 2012.

· 里克，G. 《美索不达米亚百科全书》。Scarecrow Press 出版社，2010 年。

由世界历史百科全书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