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快,何处养老?谁来养老?怎样养老?这些都成为家庭和社会无可回避的话题。
《黄土村养老调查》作者以理论联系实际,耗时四年,深入调研吕梁山区乡村养老现状。选取黄土村这一典型,聚焦农民养老涉及的方方面面,对老农生产、饮食、经济、村庄环境、家庭养老、易地生活、看病、葬礼等进行全方位的呈现。并以黄土村小宇一家三代人的生活为中心,进一步剖析“乡村养老”这一千家万户面临的问题,同时描绘了一幅幅农民生产生活的生动画卷。为谋划完善“一老一小”的社会保障制度,系统性缓解少子化、老龄化问题提供参考。
《黄土村养老调查》,李梓赫、张云华 著,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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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食堂暖人心
老年食堂办好老年“食”事。农村老年食堂提供餐饮服务,主要目的是解决老农就餐问题。近年来,国家对农村养老服务设施投入力度不断增强。黄土高原农村利用补贴资金,改造闲置房屋、废弃学校,购置节能炉灶、消毒橱柜等设备。政府依据年龄、经济状况等制定补贴标准,部分农村老农民甚至可免费就餐。许多村中食堂设置岗位,鼓励老人参与管理和志愿服务,食材多来自本地,慢性病老人有专属餐食。每天都有热乎饭,老农“怡然自乐”。
黄土高原地区加大了养老食堂的建设力度。根据《中国民政》杂志刊发的山西农村老年日间照料中心运营现状介绍,该省的老年食堂起源于平陆县的“老年灶”,2013年开始在全省范围内推广。截至2022年12月底,全省范围内共建成6952个农村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占全省村庄比例约40%,全省农村日均6.6万人用餐。各地积极构建农村老年人助餐服务,比如,古交市61个农村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中49个提供用餐服务,其中3个提供三餐,20个提供两餐,26个提供一餐,服务老年人3000余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年食堂运行以来,已成为老农重要的聚集场所。每日饭点,他们纷纷来此,一同用餐,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黄土村老年食堂于2017年由学校宿舍改造而来。村委会负责食堂的建设和管理,村支部书记担任第一责任人,乡政府负责监管。村子专门雇用了本村村民在食堂掌勺做饭,鼓励大家互帮互助。截至2024年底,农村老年食堂一直保持稳定运行,服务人群主要是村中70周岁及以上的独居老农,共有11位,其中女性8名,男性3名,提供一日一餐。
黄土村老年食堂资金紧缺。建设方面,食堂建设资金由省、市共同承担,农民不需要支付费用。日间照料中心获得了一次性建设补助资金10万元,其中省级财政承担6万元,市级财政承担4万元。运营方面,雇用一个人每月需工资1200元,一年需要1.4万元人工费用,菜品需要5万元,加之其他成本,运行成本大约在6.5万元。根据补贴标准,村提供用餐服务,每年可享受县级3万元补贴。除去县级补贴,缺口为3万元左右。
黄土村老年食堂还需要社会、个人出资才能实现良性运行。为了筹集资金运营,黄土村进行了一些努力。村集体组织捐款,很多子女积极参与,乐见其成。村子也在学习其他村庄的就餐收费模式。比如,山西省大同市周士庄镇路家庄村“颐养之家”采取个人收费模式,70~79岁的老人就餐,每日收费6元;80岁及以上的老人,每日收费3元。如果黄土村能采取这种多元化的收费模式,每年可以筹集约2万元,资金问题将大大缓解。谁给奶奶做饭?以前,有没有饭吃是最让人愁苦的;如今,老农怎么吃饭,也成了一个困扰。“吃了没有?”这是黄土高原农民们见面时候的问候语,如果关系还不错,就多问几句:“吃的甚了?咋的吃的?”
小宇的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吃饭总是很凑合,饿了就随便弄点吃的,经常是蒸个馒头,喝点开水就对付过去了。小宇看着奶奶这样,很是心疼。
小宇的父亲是实在人,听说村里要办老年食堂,想着能为老人们做点好事,捐了2000元钱。后来村里有了老年食堂,奶奶的生活可就不一样了。食堂的饭菜以面食和大烩菜为主,很合奶奶的口味,而且营养也比较均衡。奶奶高兴地说:“这下吃饭可方便了,也不用自己瞎折腾了。”父亲也说:“有老年食堂,我们做子女的肯定省心了,工作也忙,照顾自己的孩子也累,不回来又不歇心(安心),现在给村里捐点,能运行下去,对老年人也好。”
老年食堂还间接提供了紧急救助服务。吃饭的同时,每天都有人关注老农的行踪(是否吃饭),一旦发生意外,也能及时发现并给予救助。有老人说:“以前(子女)怕我摔倒啥的,每天都要打电话来,如果打不通了,还要干着急,现在有食堂了,每天还是有人关心。”小宇听说,老年食堂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成功挽救了2位老人的生命。有一次,奶奶在去食堂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食堂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告知了小宇父亲,好在奶奶并无大碍。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自从老年食堂开起来,小宇的父母还是很孝顺,每个月都会回家两三次,帮奶奶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他们觉得虽然有食堂照顾奶奶吃饭,但自己对老人的关心也不能少,小宇也会跟着一起帮忙。老年食堂运行后,尽管老农的照料资源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补充,但仍然相对匮乏。因此,子女会与农村老年食堂协同为老年人提供家政服务。
不过,食堂的开放也让少部分子女推卸了责任。老年食堂运行后,他们回家的次数相对较少,平均每月回家次数降低至1~2次甚至更低。“政府管了,子女就少管了,责任心肯定少了,而且村里有免费的饭菜,子女购买食物也会少一些。”这种情况在黄土村不同程度出现,子女长期在外地居住,受到村内社会规范和道德约束减弱,出现了“搭便车”现象。
但总的来说,老年食堂还是给村里的老人们带来了很多好处。像小宇的奶奶,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每天能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可开心了。许多村还没有老年食堂。小宇有次在邻村玩耍,和一位奶奶闲聊,问:“您觉得村里最需要什么东西?”她回答:“先弄个吃饭的地方吧,别的村有的就有食堂,我们村现在还没有。”如此明显对比,可见老人家对食堂的期待有多深。
千百年来,农民愿望朴素,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