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国进入“特朗普2.0”时代,全世界都在为他带来的种种“惊吓”而措手不及。这位特殊的美国总统究竟是一个“短波”现象,还是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永远改变美国?中国将在这个动荡重构的世界里如何规划未来,台湾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近日,高志凯做客观察者网观学院栏目,并发表了《中美博弈背景下世界秩序的动荡与重构》主题演讲。在演讲的下半部分,他分析了美国当前的局势和“特朗普心理学”,并对中国的应对策略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高志凯:
下面谈一谈我对美国当前问题的一些分析和看法。
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特朗普上台以后,我觉得美国人做了几件事:
第一,特朗普在“开源”。 开源本身是好事,但我们中国人讲“生财有道”,美国人现在的开源方式却有些“乌七八糟”。比如,有报道说卡塔尔送了一架价值4亿美元、金碧辉煌的飞机给特朗普,特朗普说“送给我我就收”。后来卡塔尔方面澄清说不是他们主动要送,是特朗普“逼着”他们给的。另外,他还提出要发行500万美元一张的“特朗普金卡”,虽然这更多是噱头,但大家想想,500万美元的金卡,谁会去申请?实际上,很多人会申请,美国人确实可能利用这招聚集很多钱。但如果你把美国变成一大堆犯罪分子的“黑窝”,有什么好处呢?这也不是“生财有道”的事。
第二,他也在“结怨”。 结怨本身也是好事,但特朗普的结怨是“开我的源,结你的怨”——开他自己和他家人的源,比如他老婆发币,却结民主党、哈佛大学等机构和群体的怨。
第三,特朗普在“掠夺”。 他想掠夺谁?比如他想把加拿大变成美国的一个州,想掠夺格陵兰岛。格陵兰岛有200多万平方公里,原来覆盖着深达100多米的冰层,现在冰层融化,暴露出巨大的石油天然气储量和丰富的稀土资源。据说现在你提别的特朗普不兴奋,一提稀土他就高兴坏了——因为美国人被我们卡着脖子了嘛。另外,他还说要夺回巴拿马运河,考虑发行“百年债”,百年内不准买卖,这本身也是一种掠夺——想把别人的财富变成美国的长期债务。最近到处在推的“稳定币”本身,其目的也是救美债。
第四,特朗普到处在“搞革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特朗普现在是与哈佛大学斗、与加利福尼亚州斗、与加州州长斗、与很多法院斗、与美国顶尖的律师事务所斗——谁帮助拜登追查过他的“罪状”,谁就是敌人,利用总统身份到处斗,他还要跟三权分立斗,要跟国会斗。这两天他又大发脾气了,因为他的“大而美”法案在参议院勉强通过,最后副总统投了关键票,但在当时南希·佩洛西做议长的众议院没通过,所以他现在愤怒地针对那些投反对票的共和党和民主党众议员。
在国际上,特朗普也在搞“革命”:比如跟日本斗,跟越南斗,跟北约斗,最近逼着石破茂“投降”,跟越南签了明显对越南不利的关贸协议等等。
特朗普到底是一个“短波现象”还是一个“长波现象”?对此,我们需要琢磨。
如果特朗普只是一个“短波现象”,明年美国中期选举,他可能变成“跛脚鸭”,即失去国会多数支持。再到2028年总统大选,共和党可能被选下台。
如果是“长波现象”就比较复杂了。如果明年共和党继续控制参众两院,2028年再次赢得总统大选,我的校友(JD万斯)可能接特朗普的班,成为共和党候选人,到那时他再选特朗普的大儿子或二儿子做副总统候选人一起上,七八千万美国人又投他们的票,这个组合至少再干4到8年。8年后,担任副总统的特朗普儿子再竞选总统,赢了又能干4到8年。特朗普那个身高两米的三儿子巴伦,那时差不多40岁了,也可以出来竞选了……这么一算,特朗普对美国政权的控制可能长达30年。如果这样,美国岂不是天翻地覆?特朗普说要“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我觉得他可能要让美国误入歧途。
我最近总在思考一件事:历史会不会把特朗普定格为“第二个戈尔巴乔夫”? 大家知道,戈尔巴乔夫是前苏共总书记、苏联第一任总统。无论他的初衷如何,历史学家自有定论。但结果是:经过戈尔巴乔夫的折腾,苏联和华沙条约国轰然倒地、分崩离析。我们今天依然生活在那个分崩离析的后遗症中,尚未完全摆脱。
我们暂且不去讨论特朗普的初心、他到底想干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是2029年还是更久以后——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最终会造成一种结果:美国发生根本性变化,北约发生根本性变化,世界发生根本性变化。如果我们把时间调到2035年、2045年再回头看,会不会发现特朗普的所作所为,无论有意无意,都彻底改变了美国?而且这种改变,并非让美国更大、更强、更伟大,反而可能真的把美国误入歧途,就像戈尔巴乔夫当年所做的那样。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更需要对特朗普的所作所为采取针对性策略。
因此,我最近在北京常提议,我们应该开一门课叫“特朗普心理学”,彻底研究特朗普这个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人到底是什么心理?此时此刻是一个秩序正在变化的时代,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形势,对特朗普一定要剖析的入木三分,不能只看表面。
我是国内第一个建议中国政府邀请特朗普参加今年“93阅兵”的人。后来又有其他人建议,甚至日本《日经新闻》也报道说中国有声音要邀请他。想象一下“93阅兵”时,三军列阵,解放军正步走过天安门,再对比陆军节美国大兵拉胯的样子,特朗普也许会很兴奋。
我现在还有个想法,我希望日本首相也能来,也在天安门城楼上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当然不能在正中间,这样就能让日本永久承认二战被打败、无条件投降的事实,别再做什么“台湾有事就是日本有事”的梦。
再者,中美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过去有人说是“夫妻关系”,我认为这不太对,因为中美从未“办过结婚手续”,没领过“结婚证”。现在有人问中美到底啥关系?我们过去总说中美不是竞争关系,各走各的路,现在扭扭捏捏地说中美之间有一点点竞争关系。但我本人坚决认为中美没有竞争关系,这就好像中国男篮和美国男篮没什么可比性,同样,女子跳水,美国又和我们有什么好比的?中美各有强项和弱项,我们不应该去和对方比强项,而是应该亮出自己的强项。
我认为中美之间只有一个领域可能构成真正的竞争,那就是如果美国下定决心要把其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强加给中国,或者中国要把自己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强加给美国——这就会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因为中国不可能接受美国的制度与意识形态,而美国也绝不会接受我们的。
拜登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沙利文,在离开白宫前曾说:“我们美国不愿意生活在一个由中国主导的世界。”国内舆论认为这是美国认输了,甚至调侃美国人是不是想坐着马斯克的火箭去火星、离开地球了?我仔细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得出的结论是:美国坚决不让我们中国主导这个世界。他不是说美国不想主导了,而是不允许我们来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