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张彦宗
河南汝州寇女士的父亲患有精神疾病，2016年突然失踪，今年6月被找到。寇女士称，在他消失的9年间，曾被转卖到郑州管城区、平顶山叶县、商丘民权县、开封兰考县多个黑砖厂。她陪父亲辗转找到兰考县某砖厂，但没人告诉她具体详情。潇湘晨报8月27日报道了这个令人愤怒又悲伤的故事。
这事让人愤怒的点很多，寇女士的父亲之所以突然消失，据推测是在家附近被人强行掳走；而他之所以突然现身，寇女士猜测是因为查办黑砖厂的风声很紧，他才被人扔在路边，最后路人报警才得以回家。谁劫持了他，又是谁任意处置他，有没有嫌犯因此落网，寇女士不知道。
目前此事主要是寇女士的单方面讲述，所有涉及的县区，未见有官方通报。从寇女士收到的多地警方回复看，存在一个清查黑砖厂奴役精神病人的执法行动，可寇女士的父亲并不是被解救的，而是被不明身份的人“释放”的。报道中提到，开封安平砖厂涉嫌控制十余名残障人士干活，那类似寇女士父亲这样被丢在路边的还有多少？
资料图，图文无关
根据寇女士的描述，她的父亲消失9年，实际上一直被控制在黑砖厂做工，是做那种正常人不愿做的苦活累活，他们被当作牛马一样奴役。但从他一个人经历看，涉及那么多地方，持续那么长时间，可见这种涉嫌非法贩卖人口、强迫残障人劳动的极大罪恶有多严重，问题是自此而后这种极恶会被铲除吗？
让人悲伤的是，寇女士父亲饱受摧残后，形成了一些非人的动物性本能。比如，回到家后他会自动找活干，因为过去在厂里不干活会挨打，干得慢也会挨打，这种惯性刻进了血液里；还有，他非要吃那些变质的稀饭面条，让人猜想，他在黑砖厂是不是吃不饱，或者经常吃变质食物。
一个精神病患本身就挺难的，还被劫持到黑砖厂做苦工，后因侥幸的原因逃脱生天，难道这事就这样结束了？像寇女士父亲这样的幸存者，难道没有任何人要负责，赔偿他，为他这些年遭受的创伤付出代价？不只是寇女士愤懑，但凡有人性的旁观者也会困惑。
寇女士称，兰考警方、商丘警方都先后联系过她，称控制了部分嫌疑人，但调查详情和后续进展她都不太清楚。她带着父亲找到黑砖厂，以及后来记者采访县里、乡镇、砖厂、派出所及村里，都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如果相关部门只是向家属透露一星半点信息，而后讳莫如深，难免让人怀疑，这条犯罪链条是不是牵涉很多人，包括那些本身对黑砖厂负有监管职责的部门和执法人员？是否涉黑涉恶？如果劫持寇女士父亲并卖到黑砖厂的犯罪土壤不被彻底铲掉，外界怎么相信它不会重演？
对于其他类型的犯罪，在犯罪分子与执法部门之间经常有“猫捉老鼠”的游戏，打了就下去，不打就冒头。可这类极恶事件中，按照寇女士的描述，她的父亲等残疾人被囚禁被强迫劳动，并不是在地下进行，而是在天天冒着烟生产的砖厂，是那种只要认真检查就容易发现失踪人口的场所，其中有的罪行却能持续9年，这是为什么？
寇女士是站出来揭露这一犯罪现象的勇敢家属，可媒体追踪采访屡屡受挫，还被村干部告知“这事敏感”。若寇女士父亲这些可怜人被奴役是事实，若地方将制造这些罪行的人一网打尽，彻底铲除促成此类罪行的土壤，那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