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越来越成为“被看见”的，而非“被听见”的——15岁的深圳女孩张宇宣，再次在B站上印证了这一移动互联时代的音乐铁律。
一首英文填词的《she》，3月19日在B站发布以来，播放已达800多万，“Vicky宣宣”的账号也已拥有上百万粉丝。国际范儿的旋律中夹杂着未经雕琢的清新之气，视频不仅迅速跻身B站镇站之宝，也引来了央视新闻和深圳当地媒体的报道关注。
自有互联网以来，我们就从来不缺一夜成名的网红音乐人。但UP主“Vicky宣宣”的出现，依然有着她不得不令人注意的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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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越来越多，“网红歌手”越来越少
事实上，还在深圳艺术学校就读的初三学生宣宣，并非只在B站上投稿作品。从两年前开始，她就在各个音乐平台同步上传自己的翻唱和创作。这次爆红全网的《she》也是如此。然而，作为一名个体音乐人，最终让她得以被人看见的，却是一个视频平台。
只需简单回顾就会发现，过去几年，源源不断向大众输送着热门华语音乐新作的，无论何种音乐风格，无非两个途径：选秀节目、短视频平台。宝石Gem、《少年》、《酒醉的蝴蝶》、“淡黄的长裙”，莫不如此。单凭在音乐平台发行专辑或单曲就能声势震天的，过去一年里，除了周杰伦，也就只有十年未出新专辑的万青了。
另一个明显的现象是，和彩铃时代的《两只蝴蝶》及其背后的初代网红歌手庞龙等人不同，这两年涌现的网络“神曲”虽多，却没有几个人能说得出它们背后的创作者是谁。
原因也简单，制造高点击率的网络音乐，愈发成为一条成熟的产业链。在“爆款公式”和流水线作业之下，作品风格趋同，创作者们自然也就面目模糊。
有媒体曾揭秘爆款歌曲的制作方式：团队作业，24小时工作。找热点选题、使用套路化的旋律与和弦、重复重复再重复、填最浅显易懂朗朗上口的词、起最耸人听闻的标题……一首新歌上线，最快的只需要四个小时，最慢也就三天。再辅之以精巧的包装手段、出其不意的宣发策略，一个月“爆”一首，绝非难事。
许多操作，是个体音乐人所无法实现的。
譬如，2018年爆火的《9277》（“你要我怎么做怎么说，你才能爱我”），主创公司一共做了四个版本，除原版外，既有针对下沉市场的萨克斯版本，还有韩范儿和电音版本，力图尽可能地覆盖到更广的人群。而2020年初，在疫情期间刷屏率极高的《你的答案》（“向着风，拥抱彩虹，勇敢地向前走”），在发行之初，就使用了创意视频的方式来打响第一炮。视频中，一个女孩用一把吉他与一位街头歌手交换了这首歌，又用这首歌从4S店换来了一辆车——直白的表达与不可思议的反转，让这首歌不红都难。
在这样的环境下，个人歌手妄图通过单打独斗，保持个人特色的同时，在层层包装与营销的网络音乐红海中脱颖而出，几乎只能凭借运气。
而宣宣不然。在《一段旋律怎么变成一首歌？曝光学生党制作歌曲全过程》这一段不到四分钟的视频中，她完美地阐释了个体音乐人可以如何使用视频手段，来积累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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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音乐人，先拍好视频
在爆款视频产生之前，宣宣在B站上已经拥有了一小批忠实拥趸。在那些点击量尚可但并不惊人的视频中，她已经展露出她出众的音乐才华，并且积累了一些视频拍摄经验。
让这段视频得以引爆的关键，其实在于前一分半钟歌曲正式开始前的部分——宣宣以轻松调皮的语言节奏，讲述了自己在数学课上开小差（请勿轻易模仿），脑袋中蹦出一段旋律，并在放学后一路狂奔，拿起吉他不到半小时写出整首歌的故事。
这一分半的视频，拍摄和剪辑都很简单，却处处深谙B站用户痒处：通过对B站“黑话”的熟练掌握，加之宣宣所展示出的不动声色的幽默感，用讲一个故事的方式，让视频呈现出极大的趣味性；而在快节奏的视觉语言和流畅的剪辑辅助下，又完整地叙述了一首歌从灵感到完成的全过程，包括如何一步步加乐器、如何混音，让视频充满了知识性。
在整支视频中，视觉语言最朴素的部分，正是音乐作品正式开始之后。两分钟，视频单镜头无变化地呈现了宣宣演唱的全过程，全凭音乐的力量打动听众。
这支视频截然不同于已知的独立音乐人作品或网红音乐作品。它不凭借MV式的花哨视觉为音乐加分，却在音乐开始之前展现了音乐人本身的状态——一个亲和的、可爱的、朴素的、不循规蹈矩的、创造力旺盛的、乐于分享的音乐少年。正是了解到宣宣是一个如你我身边的朋友一般的普通高中生之后，她所呈现出的音乐天赋才更令人刮目相看。
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平台，B站的社区氛围带给创作者的好处。
在爆款视频之前，宣宣点击最高的作品，是以保温杯和糖果作歌、敲着易拉罐唱歌、用水杯和笔袋作歌的系列作品——而这些创作方式，正是B站“2020年度海外UP主”音乐制作人kurt的拿手好戏。
这两年，B站在内容上的国际化布局越来越明确。2020年B站跨年晚会上，6岁的miumiu就以她天籁般的嗓音，和世界各地的外国音乐UP主连线，“云合作”了一把。
在这样的社区环境下，宣宣也曾和在Youtube上拥有400万粉丝的爱尔兰“街头艺人”、同样年仅15岁的Allie Sherlock连线合唱《Dance Monkey》。Allie Sherlock如今也是一位B站UP主，她早在2019年底就入驻B站。宣宣连线过的另外一个Youtube博主，是来自以色列的Yonina夫妇。同样，这对夫妇是在2020年8月入驻B站的。
众所周知，Youtube已经成为全球音乐新人涌现的重要阵地。按照台湾唱片出版事业基金会的报告，有80%以上的台湾用户，使用Youtube是为了听音乐。在宣宣身上，也让人看到了Youtube式音乐人诞生的可能性。
5G时代，视频已然并且必将更加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主流方式。如果能有更多像宣宣这样的新一代音乐创作者涌现，带着他们杰出的音乐专业能力，驾轻就熟地利用视频工具，创造并展示出更多个性化的音乐表达，那么个体音乐人在未来的集体崛起，或许的确值得期待。
值班编辑 吾彦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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