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票”的背后其实是一场带有恶意的算计。
文 | 王仲昀
成桶的牛奶被倒进沟里，旁边还有一堆堆未开封的牛奶等着被倒掉，网友直呼“触目惊心”。
近日，狂热粉丝为“打投”偶像而倒牛奶的事情引来网友批评。如此大规模浪费，着实突破人们以往的想象。然而“倒牛奶”只是表面一隅，比起简单批评饭圈粉丝的疯狂行为，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在背后制造和助推粉丝疯狂花钱的产业链。
“倒牛奶”只是冰山一角
很多网友不解，为什么粉丝一定要用倒牛奶的方式支持偶像。
选秀节目《青春有你3》正在热播，而这次“倒牛奶打投”就是粉丝们为选手投票助威的活动——“奶盖应援”。所谓“打投”，指的是“打榜”+“投票”，票数最高的几位选手就可以“成团出道”。
这种活动的核心在于，把“打投”与售卖牛奶绑在一起，将“打投”的二维码放在瓶盖上。因此，粉丝们必须购买饮料并且打开瓶盖才能拿到票。
为了更快地拿到票、拿到更多票，就得买更多奶，然后直接倒掉。
一心想让偶像出道，不愿落后别人家，于是粉丝们买太多牛奶只能倒掉，自己来不及倒，便有了文章开头粉丝花钱请人倒牛奶的画面。
然而，此番“倒牛奶”，只是这两年国内选秀综艺诸多奇葩打投方式的“冰山一角”。随着“倒牛奶”上热搜，网友们看到了更多更夸张的追星手段。
很多粉丝把买牛奶换来的票叫作“奶票”，奶票的玩法不是今年才有。
去年《青春有你2》就已经有很多相关内容，当时赞助商推出一款乳酸菌饮料，买一瓶投三票，有人一下就砸出几万张票。有了“奶票”，节目还专门设置了“饮料榜”，谁家粉丝在这一块花了多少钱，通过这些榜单一看便知。
2020年《青你2》“饮料榜”
比“奶票”更夸张的，是倒卖这些“奶票”的黄牛。
由于粉丝们购买力惊人，自从选秀节目有了“奶票”后，就出现了这些牛奶在网上售罄的情况。这一方面是由于粉丝们确实能买；另一方面，这些牛奶在节目初期就会被黄牛和一些粉丝后援会收入囊中，再以更高价出售。
根据参与过打投的粉丝介绍，节目进行到不同阶段后，“奶票”的价格也水涨船高。比如到最后成团前的“奶票”，可能会比一开始贵三倍。这是什么概念呢？原本一瓶5块钱的牛奶，会因为“奶票”而被卖到15块钱。
粉丝圈“奶票黄牛”
在去年《青春有你2》播出前，也就是2020年2月，《网络综艺节目内容审核标准细则》曾明确规定，“节目中不得出现设置‘花钱买投票’环节，刻意引导、鼓励网民采取购物、充会员等物质化手段为选手投票、助力”。
然而哪怕有这样的规定在先，疯狂的“奶票”依旧保留到今年选秀节目中。这主要是其有打擦边球之嫌，规定主要针对“投票”，平台就设置了一个词叫“撑腰”，或者现在人们看到的“打投”。总之就是说法变了，但那一套花钱送偶像出道的本质没有变。
节目艺人被指劣迹斑斑
就在“倒牛奶”在网上引起热议的同时，与之相关的《青春有你3》被停播了。昨天（5月4日），《青春有你3》被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叫停。今天凌晨，制作方爱奇艺也对此进行了回应。
节目被叫停，目前官方还没有给出明确原因，部分网友将其归咎于“倒牛奶”事件，也有网友指出，艺人的背景有太多污点也可能是原因。
首先是节目的人气选手余景天。就在节目被停播后，余景天经纪公司发布声明称，余景天因个人身体原因决定退出《青春有你3》节目录制。
从节目开始至今，在许多粉丝看来，余景天就是这一季出道的C位选手。然而随着节目进程，其黑料也陆续被网友曝出——常常经营“加拿大富二代”人设，实际父母被扒出之前公司涉黄涉毒。
余景天小时候和父母移民加拿大，早先在韩国参加过选秀，当时他的国籍写的是“加拿大”。然而当他来中国参加选秀后，又表示自己“代表中国人在海外战到最后”。
除了自己在国籍上的“人设”引发争议，这位选手的父母所持有的公司，也被网友曝出涉嫌非法经营。二人在成都有一家景昱传媒公司，旗下涉及KTV、文化、酒吧等行业。从之前的新闻看，这家公司涉黄涉毒，存在不少问题。
集资、跑路时有发生
然而这些并没有影响余景天此前在节目中的人气，反倒是有粉丝因此变得更有“斗志”，声称要“裸贷”，一定送余景天出道。
狂热的粉丝表示要“裸贷”支持艺人，这又牵扯出现在粉丝之中流行的另一个迷之行为——“集资”。此次《青你3》被停播，有网友认为“集资”难逃其咎。
这两年，每当热门选秀节目播出后，用于粉丝集资的APP桃叭就曾多次因为“人数过多而崩溃”登上热搜，今年也没有例外。以《青你3》来看，现在上面集资经费过千万的就有4家，总额已经接近2亿。
这些集资的钱，都流向哪里，又有什么用？能够看到的是被粉丝的后援站或者其他组织用于支持自己的偶像，比如在各大城市的地标投放海报、集中采购“奶票”等。
但“集资”的问题在于，那些粉丝站、后援会站长，面对巨额金钱的诱惑，很多时候就直接跑路了。事实上，从2018年至今，后援会“携款潜逃”的剧情反复上演。
就在4月14日，《青春有你3》选手邱丹枫所属经纪公司发布声明称，公司已与后援会负责人失联，此前也有消息称邱丹枫后援会私自转卖节目组分给后援会的公演入场券。
看过这些才发现，从选手到粉丝，如今一档选秀节目的“水”实在有点深。从这个层面看，此次《青你3》被叫停，对于接下来的同类型节目或许不是坏事。
充满恶意的“打投”产业链
让我们再回到“倒牛奶”这件事上。表面上看，牛奶被直接倒进沟里，是很严重的浪费。按照《反食品浪费法》，浪费不仅可耻，更可能违法。
现在舆论批评的声音大多集中在饭圈与粉丝身上。但是，这不应该就是全部，那些设计出这样一套营销逻辑的品牌方，更应该受到谴责。他们从中赚得盆满钵满，却让粉丝圈替他们“背锅”。
谁在制造和引导粉丝的癫狂行为？可以说是整个“产业链”的失控：从品牌方发明“奶票”、联合节目组设置“饮料榜”等各种榜单、再到粉丝站组织“集资”，各个环节上的经营者共同扮演了引导粉丝癫狂的角色。
他们通过把商品（牛奶、榜单或者广告牌）异化成粉丝对偶像的支持，从而最终达成从每一个节目、每一个“真爱粉”赚钱的目的。
那些花钱雇人“倒牛奶”甚至去裸贷来集资的粉丝，在外人看来只是新一茬的“韭菜”，打投的工具今年是牛奶，明年可能又换成其他花样。
“奶票”的背后其实是一场带有恶意的算计。
资料参考：新华社、蓝鲸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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