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明,风儿轻,可是你在敲打我的窗棂……所有的歌词都在动作里。我们一定要等到你结束再推,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打断你。”看完胡沈员的《儿时》,舞蹈家扬扬动情说道。
胡沈员在《舞蹈风暴》
看过《舞蹈风暴》的人对胡沈员不会陌生。初登节目,他用毛不易的《一荤一素》独舞了一出《儿时》,不仅让四位见证官集体推杆,也让在场选手和观众瞬间泪奔。
“有一天回到我那个小小的家,我回忆起曾经的一切,母亲送我去上学,她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她站在大巴车下面,朝我摆手,儿子你走吧。这个动作太有想象力了,我从这个动作引发了一切,编舞的时候,我希望它能像歌词一样简单朴素。”胡沈员解释编舞初衷。
冠军之夜,胡沈员又在周深的《大鱼》里起舞《遇见》,在漫天飞沙中涅槃而舞,化身一条逆流而上的大鱼,“那么多沙从高空坠落,打在身上得有多痛,在沙中闭着眼睛掌握平衡,控制呼吸又有多难。我再一次惊叹于他的创意,他的思想,他的舞蹈本身。胡沈员夺冠,实至名归!”在B站,这段舞蹈同样引起了疯狂刷屏。
胡沈员个子不高,但小小的、柔软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6月10日-11日,他将带着编导处女作《流浪》登台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一个月后重游旧地,他还将在杨丽萍舞剧《十面埋伏》里重塑独一无二的虞姬。
“舞者最重要的是‘跳舞的灵魂’”
“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是百货公司售货员。当时学跳舞还给家里造成了经济负担,所以我从小就很懂事也很努力。”考入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后,胡沈员开始了十年的北漂生活。
他把“漂泊感”融入创作,推出了第一部独立编创的长篇作品《流浪》。这是一个“关于寻找的故事”,核心在于“心无依靠”的那一刻,寻找黑暗终点的那束光,继续向远方前行。
《流浪》剧照
“当我想到远方,蒙古辽阔的草原是我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画面。”因而,《流浪》里既有现代舞的运动方式,又糅入了蒙古族舞蹈、蒙古族音乐。胡沈员和5位同伴通过生活性的手势与走、跑、蹲、躺等动作,表现了在睡梦中惊醒的恐惧和迷茫,在理想世界中酣畅淋漓舞蹈一场后却发现一切是虚构的不甘与绝望……对他来说,这部作品是对自己过去的交代,更是对未来的期待。
《十面埋伏》则是胡沈员的成名作。在这部充满“血腥味”的舞剧里,杨丽萍反其道而行,选用男性反串虞姬,胡沈员虽是男儿身,却极尽女子的妖娆,与项羽的双人舞,亦极尽缠绵。虞姬自刎一段,也刷新了不少人对死亡的理解,她嘴对嘴从项羽处扯出一根红丝带,在脖颈处绕几圈,倒地而亡,凄美又浪漫。
“胡沈员演的虞姬很受欢迎,因为她是用男性反串,很讨巧。什么东西特别了就容易受关注,比如男人演女人,因为她不‘顺’,雌雄同体,本身就有卖点。”杨丽萍说。
《十面埋伏》剧照
“演《流浪》我会累得要死,《十面埋伏》从时长和体力上来说相对比较轻松。”谈及两部作品,胡沈员笑说,最大的不同是表演的方式,“《流浪》更偏向于肢体,《十面埋伏》对我心理上的挑战更强,因为它有角色的表演。《流浪》是和自己对话,《十面埋伏》需要跟我心里的虞姬去对话。”
前些年,胡沈员跟着杨丽萍跑了很多地方,“我从她身上学到的最大一点,不是技术的磨砺,而是对舞蹈的包容胸怀和对艺术的开放态度。她不是一个纠结于技术是否达标的艺术家,她让我懂得:舞者最重要的是‘跳舞的灵魂’ 。”
“坐过山车的体验,也可以变成舞蹈”
虽然一路被杨丽萍、沈伟、扬扬等舞蹈家赏识,胡沈员的舞蹈之路却没有想象中顺畅。
学舞之初,他便被告知不适合,趁早改行。进入到中央民族大学后,因为个子不高,他很少站上舞台中央,慢慢放弃了“桃李杯”等专业比赛,放弃了进入专业院团的打算。直到大二那年,他遇到了现代舞,他意识到,跳舞不仅仅是把动作跳美,还可以传递思考。
“从那时候开始,我会去找很多训练方式,来让自己的身体拥有更多的可能性,同时让这些技术演变成自我表达的手法。”从此,胡沈员开始了跨舞种的学习,研习古典舞的细腻、民间舞的感觉、芭蕾舞的规格要求,这些都是成为一个好舞者的基础。
“每个舞种都有自己的长处,它们的气息是不一样的。古典舞里面有圆的线条,民间舞蹈更注重膝盖上的呼吸,现代舞更注重地面的流动性与身体的连接性,街舞里面又有部分关节的拆分。当你接纳了不同舞蹈的意识,你就像一个盛满不同油漆的杯子。这些意识倒进来,把你的杯子填满了,你又需要把它们倒掉,总会有一些残留的东西,这些残留便是你吸收到的精华。”
在他看来,舞者也不应该局限于舞蹈这个圈子,“你需要在舞蹈之外学习舞蹈,才会有进步。当你打开了眼界,你会发现,原来坐过山车的体验也可以变成舞蹈。你去旅游一趟,看看山川,看看河流,看看水的流动,也可以是舞蹈。舞蹈最原始的就是对自然的模仿。”
胡沈员的身体有着惊人的柔韧度,他自知这是他的一大优势,跳舞时,他也会尽量发挥这些优势。转型编舞后,一开始,他还是习惯从舞者的角度出发,身体怎么跳最舒服,他就用什么样的技术。直到有一天坐在观众席看自己的作品,他才发现,漂亮、炫目的技术不是最重要的,编导更需要调度舞台、掌控结构,需要具备更强的文学功底、审美水平,需要把技术转化成别人都看懂的语言——这些都需要跳出舞者的思维。
从舞者到编舞,他都挺享受,“这是具有循环价值的两个角色,我希望自己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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