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红过吗？”
“想过，但事实证明，还不太行。”
王军玲走在街上，偶尔会被陌生人认出来，最开始她有点羞涩，现在倒也习惯了。但对于“网红”这个定位，王军玲不太认可。“我从没把自己当网红。何况粉丝量只有16万多。这十几万的粉丝，和现在的我基本是匹配的。做农业短视频，涨粉很慢，可能拍一个月的视频也才涨几千粉，想要‘吸粉’，还得有真材实料。”王军玲说。
“种水稻的王富贵”王军玲。受访者供图
“从借钱种地到种植大户，我的拍摄初心从没变过”
2017年，王军玲注册成为一位快手平台用户，名字就是“种水稻的王富贵”，随手拍一拍她的稻田和种植日常，技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唯一优点是内容足够真实。“我最初拍短视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农民的辛苦，尤其是种水稻的辛苦，现在仍坚持在拍也是为了这个！”王军玲称。
这句话确实是王军玲的心声。
2017年，她和丈夫结婚后把家从牡丹江搬到了齐齐哈尔。王军玲从小没干过农活，丈夫虽然来自农村家庭，但对于农业种植也是一位“小白”。看准了齐齐哈尔的东北水稻市场，夫妻俩借了几万块钱，承包了90亩地，就此成了庄稼人。
“不适应、不想干！”这是王军玲成为庄稼人后最真实的感受。
夫妻俩都是水稻种植的门外汉，所以别人买什么种子，他们就跟着买；别人插秧、打药，他们就跟着插秧、打药……累没少受，苦没少吃，结果一年到头，同样的90亩地，人家收入十几万，他俩收入只有几万，差了整整一倍。
王军玲一家。受访者供图
“当时，这个数字一下就刺激到王军玲了，都是真金白银啊。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第三年起，王军玲买回了一堆工具书，水稻发生了病害，她就对照着书研究这种病虫害的来龙去脉，再回想自己的整个种植过程，直到发现症结所在，最终彻底弄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日复一日，王军玲对于水稻种植有了一些知识储备和技术经验。
4年过去了，王军玲的稻田从90亩到400亩，又从400亩到今年的900亩，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种植大户。
这期间，短视频拍摄也从未断过。眼瞅着粉丝不断上涨，从几十个涨到了现在16.5万个，王军玲说，她的拍摄初心从没改变过。
现在和很多人聊天儿，王军玲总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你们现在省事多了，都机械化了，基本不用干什么了。”看到王军玲夫妇还是终日泡在稻田里，有人觉得很费解。
“机械化并不意味着人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实现了机械化，要学的反而更多呀！比如，除了种植技术，还得会保养维修。找别人修需要花修理费不说，赶上农忙的时候，机器如果突然坏了，修理且排队呢，太耽误事儿了。”王军玲说，与其如此，不如自己长本事。
除了种植技术、农机技术，升级为种植大户后，还得学习管理。农忙时，王军玲家的900亩地得雇几十个农户帮忙打理，如何让大家高高兴兴，和谐、高效地把活儿干好，是门学问。
“招人喜欢的气质，我有那么一点点”
拍短视频，没想过涨粉，没想过红，没想过挣钱？当然是假的，尤其在拍摄出首个小爆款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发布一条新视频后，王军玲说自己的心里总会有些“痒”，必须频繁地打开手机，查看后台视频的播放数据或是网友留言，偶尔欣喜，有时失望。
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状态了。
“刚开始拍视频的时候，我还挺使劲儿的，但成绩非常一般，时至今日，也不过才有几个爆款。其中一个还是齐齐哈尔下暴雪把我家大棚压坏了的视频。”
王军玲也在慢慢摸索里面的“门道儿”，渐渐改变了拍摄的内容和风格，这些天，“增粉”效果不错。
平日里，王军玲一边管理着几百亩的水稻一边拍摄短视频。受访者供图
“开始之所以没什么人看，可能是因为我太能说了。”王军玲这样总结自己拍摄初期始终不能火起来的原因。“当时初出茅庐，以为自己懂一点水稻种植就开始站在稻田里各种拍，几十秒的视频，自己嘴巴就没停过。现在看看，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扎得越深，越知道自己知道的太少了，知道比你牛的人太多了。”
现在，王军玲的短视频风格已经截然不同。自家的稻田在种植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如何解决的；最近又换了哪一种肥料，效果不错……这样实实在在的“干货”风格，反而为她赢得了不少粉丝。
白天边干活边拍视频，晚上直播间里和网友互动，每天坚持拍摄推送视频成为王军玲的一种习惯。
在种植大棚里，王军玲带着儿子一起查看水稻的长势。受访者供图
对于那些“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火可偏偏就火了的人”，王军玲有着自己的解读，“有些人身上就是有一种气质，不需要干什么，就是招人喜欢，有流量。”王军玲笑说，这种招人喜欢的气质，她也有“那么一点点”。
“几千万粉丝？咱还不配，谁让咱是‘实力派’呢”
穿云箭，价值288元，这是直播间里粉丝送给王军玲最昂贵的一件礼物了。和一些顶流直播时常见的千元甚至万元打赏相比，微不足道。
“咱不羡慕。”王军玲直言，做农业短视频，涨粉就是很慢，粉丝也多是农民，没钱打赏。
但靠销售工作服、叶面肥等实用性很强的涉农产品，王军玲还是通过短视频获得了一些“外快”。现在，她每天花费在短视频上的精力拼拼凑凑大概在两个小时，带来的实际收入占她所有收入三成，另外七成来自老本行种水稻。
粉丝16.5万，没法和大V比，居然也吸引了几家企业来谈合作。例如，有企业找到她，想让她帮着推荐下某款农产品，她没敢一下子答应。王军玲说，她在视频平台销售的每一件产品都是自己在日常种植过程中使用过，效果确实不错才敢跟粉丝说，“可不敢乱卖。”
虽然是半路出家，但现在的王军玲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她深知农民的辛苦。
电视里播放着某地受灾，农作物受损等新闻消息，对于受灾农户的那种心痛、无奈甚至绝望，她能感同身受。“说明白点，一场大水冲走的、冰雹砸坏的，都是农民的辛苦！”王军玲称。
流量的背后隐藏着收益。王军玲以前也认真研究过播放量为什么低的问题，探究过用户的心理。可现在假若从天而降几百万粉丝，王军玲说，她还真招架不住。
“谁让咱是‘实力派’呢！”
这句话听起来矛盾，但其实不然。这几年下来，王军玲最大的感触是——做农业短视频，还是得有真本事。勤勤恳恳地种水稻，认认真真地分享交流，坚持不懈地拍摄，这才是持久涨粉、持久有人支持的秘籍。
新京报记者 曹晶瑞
编辑 唐峥 校对 柳宝庆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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